到头的一辈子,肯定不是他想要的。
午饭的时候,他跟老油条说想走。老油条瞥了他一眼,说:我就知道你小子干不长。
杜沧海问为什么。
老油条说:打你进所那天起,我就看你不是个踏踏实实干活的主。
听他这么说,杜沧海一阵懊恼,就懒得和老油条说他将来的打算。
觉得和老油条说这些,是老虎在向山羊炫耀嘴里的兔子肉,山羊是食草动物,永远不会懂得老虎嘴里的那块肉的鲜美。老油条看出了他的不服气,就一副过来人的漫不经心说: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这两年多都跟什么人混,都在我眼里呢,没跟你爸说,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到底能作出个什么花来!
杜沧海这才知道,在老油条那儿,自己已经是不良青年了!就忙辩解说:我就帮他们卖卖东西,挣点提成。
老油条啪地一摔筷子:他们?!他们是些什么人?小沧海,是你不知道呢还是当我傻?即墨路上有个好东西?!俗话说得好,人这辈子,你跟着兔子学吃草,你跟着狗学看家,你跟只老鼠就只能学打洞偷东西!
老油条的嗓门很大,整个小馆子里的人都回头往着边看。杜沧海脸上挂不住,但也不愿意和他吵,就说:叔,你言重了,我们是人,即墨路上的人也是人,我们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他们也有自己的道义原则。说完,起身就往外走,就听老油条在身后大叫:坑蒙拐骗偷!他们那也叫人!你去和他们一样吧,别扯上我!
因为这事,一连几天,老油条对杜沧海都白眼不看,杜沧海想自己是做小辈的,得放低姿态,主动和他说话,甚至还给老油条买了包烟。老油条连看都不看,和他说话,他面无表情,好像压根就不认识杜沧海,或是当杜沧海在和别人说话。弄得杜沧海挺尴尬的,同事们看出他俩闹别扭了,问怎么回事。杜沧海就笑笑说,是自己不好,惹师傅生气了。
老油条就会猛地回过头,看着他呵斥道:谁是你师傅?!我没认贼作父的徒弟!
杜沧海就纳闷,老油条怎么会对在即墨路混生活的人成见这么深,回家问杜建成。杜建成说老油条的老婆,跟住在即墨路上的一男人好了,回家逼着老油条把婚都离了,结果那男人觉得自己还没结过婚,娶一离婚女人亏得慌,死活不肯和她结婚,女人气不过,拿菜刀他拼命,撕打中他失手把她掐死了,判了个过失杀人罪,坐了七年牢。听说前两年出来了,在即墨路上捣腾旧家电。杜沧海恍然大悟,也很黯然,就问那人姓什么。
杜建成说好像姓闫,叫闫京,出事那会,报纸上登过。宣判那天,老油条拿着那张登了判决结果的报纸坐在马路牙子上哭了半天。
杜沧海叹了口气,在心里感慨,世界真小。杜建成非要砸的那台旧电视机,就是闫京卖给他的。
杜沧海说:爸,我得跟你商量个事。
杜建成看着他,好像料到了他要说什么,斩钉截铁说:没得商量,你给我老老实实上班。杜沧海就说:爸。
杜建成威严地瞪着他:除非我不是你爸!说完,杜建成就起身出门,很生气的样子。望着他的背影,不在邮政所干了的决心,就像一滴砸向冰面的水,瞬间更是强硬了。
他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,想见见世面,人只有见过了足够大的世面,才不会固守于经验主义不长进。
上了三年班,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了无数交道,杜沧海发现,越是没有文化没见过世面的人,就越是固执,因为不读书和狭小的接触空间局限了他们的思维,对一切的判断标准,都停留在已有过的那点可怜的人生经验的基础上,这也是那些没文化的老年人一旦固执起来就坚如磐石的原因所在,因为他们穷其一生,都局限在有限的那点人生经验里。
那天傍晚赵桂荣和街坊一起去赶海了,回来,没见着杜建成,有点意外,问杜沧海。杜沧海说可能出去串门了吧?赵桂荣很了解自己的丈夫,如果不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或是有要紧事,晚饭后绝对不会出门,就问杜沧海又惹他生气了是不是?
杜沧海嗯了一声,就把前因后果说了,赵桂荣上下打量着他,说:也就是现在,不用多,要退回去三年,你敢说这话,你爸非揍你不可。
杜沧海没接她茬,说:妈,你说,人为什么上班?
挣钱吃饭。赵桂荣想也不想地说。
做买卖也是挣钱吃饭。
赵桂荣这才明白,儿子这是在往坑里绕她呢,就有点理屈词穷,说道:上班挣钱吃饭凭的是自己的力气,做买卖挣钱吃饭靠的是不要脸和没良心。
杜沧海就说:妈,你觉得我不要脸吗?
赵桂荣赌气道:那你就不是我赵桂荣的儿子了!
杜沧海又说:妈你觉得我没良心吗?
赵桂荣警惕地瞪了他一眼:你也敢!
杜沧海说:妈,我给你说实话吧,如果单是靠拉车送货我挣不了那么多钱。
你都干什么了?
我在即墨路帮人卖货挣提成,都两年多了,你看,我还是我,既没
第八章:咆哮的波浪是海水的理想(3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